谈谈写诗填词的炼句
王应民
一首诗或一句诗的质量,关键要看它有多少含金量。除了炼字、炼意、炼格以外,这就理所当然的涉及到炼句问题。看现在的诗论文章,几乎都把炼句与炼字混为一谈,似为不妥。我认为诗词中的炼句,主要是句子语法结构的锤炼,与炼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。此文仅代表我个人的观点,绝非权威解释,恐有误导之嫌,尚请读者自辩之。
何为“炼句”?词典中解释:“写作时斟酌语句,使简洁优美。”说白了,就是把句子反复琢磨,仔细推敲。宋朝陆游《登北榭》诗有:“香浮鼻观煎茶熟,喜动眉间炼句成。”唐朝杜荀鹤《闲居书事》诗有:“鬓白只应秋炼句,眼昏多为夜抄书。”清朝陈廷焯《白雨斋词话》有:“谷人辈工于炼字耳。迦陵则精于炼句。”可见古人早就有炼句之说,今人更不应例外了。
在诗中,尤其是在近体诗中,诗的外在形式基本是一个规则的整体,那么如果内部结构再没有什么变化,就成了呆板的文字堆砌,诗的文学性、艺术性就大大丧失,更无美学可言的。节奏、句式和诗境在中国古典诗词中都极为重要。诗境赋予诗句以活力,而诗句的节奏与结构又是营造诗境的语言基础。下面以我的一首七律《云》为例,谈谈诗中句子语法结构的变化:
漫天幻化自无穷,晴作凤凰雨作龙。
时聚时分时渺渺,或舒或卷或溶溶。
朝辞银汉八千里,暮至巫山十二重。
倘若休闲无去处,凭君一抹挂乔松。
七言诗的节奏以“4-3”式与“2-2-3”式为最普通,是最基本的句式。当然还有“3-1-3”、“1-3-3”等其它变化。如果整首诗的句式单一,吟诵起来就缺少韵味。此诗在创作时打破了呆板单一的句式结构,穿插着节奏变化,每一联各有特色。起句“漫天幻化自无穷”单刀直入点明云的变化,领起全篇。“晴作凤凰雨作龙”句开始承接写云的变化,属意象并列组合,即意象间的关系是并列的、互补的。如“晴”与“雨”、 “凤凰”与“龙”,此法在诗中应用普遍,尤其对仗联上下两句都是并列的意象。第二联“时聚时分时渺渺,或舒或卷或溶溶。”采用了重叠用字的写作手法,而且出现了特殊的句子节奏和就句对的对仗方式,增加了诗的耐品性。第三联“朝辞银汉八千里,暮至巫山十二重。”属于时空错综式组合。从时间上“朝”对“暮”,从动作上“辞”对“至”,从空间上“银汉”对“ 巫山”;此联对仗呈流水之势;有来有往,有始有终;再加上数字词“八千”与“ 十二”一大一小的助阵,使诗句内部富于变化。这样能大大提高诗的艺术内涵。最后以十四字句“倘若休闲无去处,凭君一抹挂乔松”静态作结,使句子流畅,又达到全诗动静结合的变化。全诗第一句起,二至六句承,第七句转,第八句合。这些都需要在写作时慢慢体会与应用,逐渐做到驾轻就熟。
贾岛“两句三年得,一吟双泪流”,方干“才吟五字句,又白几茎髭”,可见古人在炼句上下的功夫是很大的。我们在律诗创作中,为了加强炼句的需要,有必要多方面、全方位思考。诸如颜色词的运用、数目词的运用,典故的运用、重复字的运用、双声叠韵词的运用、对仗变化的运用、节奏变化的运用等等,都在炼句选项之中。在炼句过程中,要从各方面将句子调整到最佳状态,既要注意到本句、本联,更要顾及全篇。由此看来,炼句绝对是诗词创作中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方面,切莫等闲视之。
2014年4月1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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