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填《喝火令》小记
王应民
前几日和诗友聊天，偶然谈到一个有趣的词牌《喝火令》，就欲学填一首。待上网一查，此词牌讲究甚多，难度颇大。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凑和一首，试记述如下。
喝火令 腊八粥
仄仄平平仄，平平仄仄平(韵)。仄平平仄仄平平(韵)。平仄仄平平仄，平仄仄平平(韵)。 仄仄平平仄，平平
点起炉中火，汲来柳下泉。 煮将七宝谑严寒。 原野漫铺冰雪，难有此斑斓。 且忘桑麻累，聊得
仄仄平(韵)。仄平平仄仄平平(韵)。仄仄平平，仄仄仄平平(韵)，仄仄仄平平仄，仄仄仄平平(韵)。
日月闲。 满桌男女笑声连。 品就菽新，品就米香甜， 品就上佳榛枣，相与祝丰年。
《喝火令》词牌双调六十五字，上阙五句三平韵，下阙七句四平韵。上下阙前二句对仗，下阕四、五、六句前两字叠用。
先说阳春的秦淮河畔，南唐状元伍乔在酒楼喝酒，远处传来女子似真似幻的琵琶弹唱声。恰巧一会就有人喊道：“快看，刚才唱曲的美人过来了。”在马车上被风拂起的帘隙后，伍乔看到一张绝美的俏脸，就鼓足勇气追上去求见，表达爱意。美人说：“如果你是真心的，请喝一杯酒。”她斟满一杯酒，点燃后才递将过来。伍乔接过烈焰腾腾的酒，毫不犹豫的一饮而下，刹那间五脏六腑似燃烧起来，人顿时失去了知觉。待醒来一看，却躺在温香的美人怀里。美人道：“公子真心待我，我也愿为君轻歌一曲。”弹起琵琶，莺声婉转唱了起来。伍乔听罢，道：“此曲甚是有趣，就叫它《喝火令》吧。”呵呵，这只是词牌来历的美丽传说。其实《喝火令》词谱独传自于北宋黄庭坚的《喝火令 见晚晴如旧》。
关于《喝火令》的填写要求，有人总结为“二仗三枪一破一衬一应”。“二仗”即上下阕开头的两个对仗句。如本词上阕“点起炉中火，汲来柳下泉”和下阕“且忘桑麻累，聊拾日月闲”。这也是标准的五言对仗律句。词亦称诗余，其实有了律诗功底，写两个对仗句应该没什么问题。上下阕中间都有一个七字句，大多起承上启下的作用。 再说“三枪”，即下阕的三叠句。三叠句“品就菽新，品就米香甜，品就上佳榛枣”是一组排比句，除叠字外分别由二、三、四字组成，交待出粥里不但有菽新，还有米的香甜，更有上佳的榛枣，形成微妙的递进关系。用排比来说理，可收到条理分明的效果；用排比来抒情，显得感情洋溢；用排比来叙事写景，能有层次清楚、描写细腻、形象生动之能效。大家知道词牌有《摊破浣溪沙》，那么摊破是什么意思呢？“摊”即摊开，“破”即破裂，说白了就是在句中“添字”。下面我们就研究一下喝火令中的“一破”：把三叠句中的叠字“品就”先去掉，然后一叠、二叠留第一字，三叠留四字，留下的就是“菽米上佳榛枣”。再反过来看，实际上这三叠句就是把“菽米上佳榛枣”六个字摊破了，一句破成了三句。而提炼出来的“菽米上佳榛枣”六言句，又恰与上片六言句“原野漫铺冰雪”对衬，可称“一衬”。此衬句在词性上衬，如上句前两字“原野”是名词，下衬“菽米”也是名词，上句末两字“冰雪”是并列名词，下衬“榛枣”也是并列名词，上衬叙“寒语”，下衬叙“暖语”，这样就叫相衬。所以有人说填喝火令下半阙时可以先写出六言，再摊破为三叠句即可，也不失为一法。最后再看结句，下半阙结句“相与祝丰年”与上半阙的结句“难有此斑斓”是对应的，人称“一应”。应即对应，前两字“相与”与“难有”相对应，句子都是叙“暖语”。顺便说一下，对衬或对应不是对仗，不必弄成标准的对仗句，重要的是从造句的内容上考虑，而不讲究字字来对。 下面再说衬应句。衬应句是把一段完整的内容分二句讲完，一衬一应。上半阙的“原野漫铺冰雪”与“难有此斑斓”衬应；下半阙提炼出来的的“菽米上佳榛枣”与“相与祝丰年”衬应，而形成完整的衬应句。衬应句是写作手法，需要相互关联。就这首词来说，上半阙写做粥，主要用造境手法，以景为主；下半阙写喝粥，主要用抒情手法，以情为主。上半阙主要是着手空间，有室内的炉火，有井里的清泉，还有原野中的冰雪严寒，形成一个远近的冷暖对比。下半阙主要考虑时间因素，有过去的桑麻累，有现在的笑声连，还有展望未来的丰年，形成一个今昔的苦乐对比。最后上下阕合在一起，才组成一个完整的词章《腊八粥》。
传承与创新，是永恒的主题；尊贤与重道，是修习的根本。最后我要说，如果不喜欢被束缚的朋友，写时自可随意；喜欢中规中矩的朋友，须把握好“二仗三枪”；但追求更完美的朋友，有时间也可以适当研习其中“一破一衬一应”的章法奥妙。填词，我只算个初学者，本文并无强人所难之意，亦恐贻误他人之嫌，只权作我的学习心得而已。不当之处在所难免，诚望方家指正。
2016年1月17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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